英雄故事往往是极佳的电影题材,然而有的时候,生活比电影更精彩,比如,战场上总是不乏英勇的人立下非凡功勋。事实上,战争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不过,当勇士被授予一枚勋章以表彰他对国家的贡献时,伴随他的是光荣感和荣誉感。

1603_Collectibles101

勋章收藏市场相比于其他市场往往更加感性。退役军人经常收集勋章,以纪念自己的老部队和曾经参与过的任务;而对于那些军人的家人来说,勋章无疑是无价之宝。不过如今,勋章的投资市场正悄然兴起,据勋章收藏界的重要人士称,这个市场正在快速增长。

“一般而言,人们并不会单纯为了投资而购买勋章,”奥利弗·佩皮斯(Oliver Pepys)介绍道,他来自著名的硬币、勋章和邮票拍卖行斯宾克公司(Spink’s),“相反,购买者大多是基于爱好,只不过这个爱好可能恰好会为他们带来经济上的回报。”这个认知或许与大众印象并不相同。

目前,市场上千金难求的是英国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Victoria Cross),该勋章授予英国及英联邦英勇的军人,是英国授予武装部队军士的最高荣誉。自1856年该勋章创始以来,1300多名军人曾获此殊荣,他们在战场上卓越的贡献—无论是英勇果敢、领导能力还是精湛技能—也由此得到表彰。1300名军士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在20世纪上半叶的两次世界大战中获得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而自那时以后,只有15人获此殊荣,足以见得此项荣誉多么来之不易。

1603_Collectibles103

英国亿万富翁,阿什克罗夫特勋爵(Lord Ashcroft)世界上最大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藏家,对此,阿什克罗夫特勋爵称其“对英勇的热爱要追溯到孩童时期”。说到开始收藏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时间,阿什克罗夫特勋爵说:“我到三十岁时,财务上更加稳健,已经有经济实力可以买下一枚十字勋章,来满足我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的梦想。终于,经过漫长的等待,机会在1986年的夏天出现了。那时我已经四十岁了,报纸上有新闻介绍授予上等水兵(潜水艇)詹姆士·麦根尼斯(James Magennis)的十字勋章,麦根尼斯是皇家海军潜水员,在二战结束时被授予维多利亚十字勋章。1986年7月3日,一个和煦的夏日,我在苏富比的拍卖会上成功地拍得麦根尼斯的此枚勋章。当时的成交价格是两万九千英镑(合人民币26.8万)。”

阿什克罗夫特勋爵的父亲埃里克(Eric)曾参与二战,还曾参与著名的诺曼底登陆。埃里克对战争的描述加深了儿子对于战争勋章的热情。“那是我父亲和他的战友经历真正的第一次军事行动,他生动地描述了登陆艇上呕吐的恶臭和恐惧的气氛。他们登陆后,冒着重型机关枪的开火向前挺进,最早牺牲的一批人中,就有一位上校指挥官,他在我父亲的身旁被击毙了,我的父亲也被飞溅的弹片打伤,背上和手臂上都受了重伤,不过,尽管受了伤,身体虚弱,他还是坚持作战,直到最后被命令离开战场接受治疗。虽然我的父亲后来痊愈了(一直活到83岁高龄),但是他在剑滩(Sword Beach)受的伤相当严重,也因此无法再去前线服役。”

阿什克罗夫特勋爵讲述的故事足以让人了解,他之所以如此热衷收藏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主要是由于自身的经历。自从1986年收藏了第一枚勋章以来,三十年内,阿什克罗夫特勋爵已经收藏了近200枚十字勋章,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十字勋章收藏,总价值据说约达四千万英镑(约合人民币3.73亿)。对于私人藏家来说较为罕见的是,勋爵所收藏的勋章对公众开放展览,任何人都可以在伦敦帝国战争博物馆(Imperial War Museum)的阿什克罗夫特勋爵馆(Lord Ashcroft Gallery)观赏到这些勋章。

其实,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十字勋章的价值已经大大增长,这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正是阿什克罗夫特勋爵,他总是在世界各地的拍卖会上以及私人交易中花出大手笔收购勋章,为每枚勋章付出的价钱都远多于人民币4百万元。

1603_Collectibles104

有一套勋章在阿什克罗夫特勋爵的收藏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要想了解这件勋章的重大价值,就要了解勋章的获得者诺尔·戈弗雷·沙瓦塞(Noel Godfrey Chavasse)的故事。这位英勇的战士,诺尔曾于一战期间在皇家军医队(Royal Medical Corps)担任上尉,他的工作是治疗在战争中受伤的战友。1916年8月,沙瓦塞在两天内从敌人的战火中救下了二十人的性命,而自己却身中飞溅的弹片—英勇的事迹使他于1916年十月获得了一枚十字勋章。

但故事并不仅于此,令故事更加传奇的在于,仅仅一年后,沙瓦塞再次获此殊荣,成为仅有的获得两次十字勋章的三人之一。以下引用自陆军部(War Office)1917年的原文,生动再现了沙瓦塞是如何再次获得这枚英国最高军事勋章的。

“国王陛下很高兴同意授予皇家陆军军医队已故的、曾是十字勋章的获得者,诺尔·戈弗雷·沙瓦塞上尉一道维多利亚十字勋章横杠。

以此奖励他在行动中为国家所做出的最英勇无畏的奉献。

1603_Collectibles105

尽管在行动开始之后,沙瓦塞上尉携伤员去往包扎处时严重受伤,上尉仍然坚守岗位,连续两天,不仅继续行使其职责,还在密集的硝烟战火中多次外出,寻找和照料倒下的伤员。

在这些搜寻中,上尉在此段期间几乎从未进食,而且由于伤痛虚弱不堪,但他还是帮助将大批重伤战士从战场上带回救治,尽管历尽艰辛与危险。

他以身作则的壮举激励人心,才拯救了大量本会由于糟糕的天气必然葬身战场的伤员。”

引言的结尾,如今读来,依旧让人不禁为这位英雄悲痛落泪。—“英勇的上尉最终因伤而亡。”

第二枚勋章是一道横杠的形状,可以和第一枚的十字相配,据说,阿什克罗夫特勋爵在2009年的一场私下交易中为这两枚勋章付出了15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1402万元)。

1603_Collectibles102

其实,说句题外话,要买到勋章并不是件易事。在美国,出卖最高军事勋章是违法行为,因为荣誉勋章(Medal of Honor)是为了奖励“英勇行为”而授予的。150年间,美国只授予了3449枚独特的星形勋章,勋章的地位受到保护。不过,市场上却有一些星形勋章以仅仅略高于2000美元(约合人民币1.3万元)的价格出售,这也说明了交易的违法性。假如有一天将此类勋章的买卖合法化,交易价格一定会远远不止一百万美元(约合人民币650万元)。

再回到离我们近一点的地方,中国大陆和香港。这两地的军事勋章都是少之又少,不过,往前追溯,晚清时期的御赐双龙宝星(Order of the Double Dragon)在世界范围内负有盛名,是专门品类拍卖会的常客。御赐双龙宝星由光绪皇帝于1882年设立,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枚勋章,依照目的分为五类,各类再分为不同等级,以颜色和所饰珠宝相区别。其中,第三类和第四类是授予军方的,而其他三类则分别授予了洋员、商务领域人士和外国皇室。

与维多利亚十字勋章黯淡的外观相比,御赐双龙宝星更为华丽,它的外形为星状,以显眼的双龙为标志,常常用珐琅做背景,镶嵌金银珠宝,装饰华美,价值不菲。一枚第四类的双龙宝星去年拍卖的价格达到四万英镑(约合人民币37万元),远远超过1-1.5万英镑的保守价格估计,这也直接说明了市场对勋章需求的强劲增长。

中国还有其他勋章,名声不似御赐双龙宝星那么响亮,不过也偶尔在市场出现,人民币8000元大概就可以拍下,考虑到其他国家的市场已经相当成熟,投资此类勋章也是明智的选择。2015年,云南省唐继尧都督护国勋章(Governor Tang Chi Yao of Yunnan Province National Support of the Army Merit Medal)以650英镑(约合人民币5841元)被买家买下,有潜力在几年内升值并创造利润空间,不过,要想达到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级别,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御赐双龙宝星的佳品,尤其是,若背后有历史渊源,则极有可能为藏家带来丰厚回报。

1603_Collectibles106

俄罗斯的历史上也不乏战争,如同其他欧洲国家一样,俄罗斯的军功勋章在市场上依旧受到小部分特定藏家群体的追捧。

俄罗斯的勋章装饰华丽,用色大胆,这点和中国的御赐双龙宝星较为相似。银质的星形圣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勋章(Order of St Alexander Nevsky)中央镶有美丽的珐琅徽章,在彼得大帝时设计,用以表彰英勇的军士,可惜在勋章制作完成前,彼得大帝就过世了,最终于1725年在凯瑟琳一世在位时期正式完成。

在俄罗斯动荡起伏的历史中,圣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勋章曾有几次暂停授予,后来又继续授予。如今,勋章还是以圣亚历山大涅夫斯基的名字授予。

圣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勋章结合了美学视角的优美和沧桑的历史感,必然会吸引世界各地的买家,同时,勋章还来自俄罗斯,俄罗斯出品一直广受欢迎。去年,一枚圣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勋章拍出了六万英镑(约合人民币56万元)的高价。

虽然如此,勋章依旧是古董市场较为少见的品类,往往,勋章背后的故事比物品本身的情形更加重要。对于许多人而言,尤其是对于获奖者本身而言,一枚勋章的价值远远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实际上,有些藏家对于从他人的英勇义举中获取利润回报也觉得不舒服和有所羞耻。

事实上,一些流通到市场上的最伟大的勋章,常常是被富有的个人购买的,但是购买之后往往会立即将这些具有重要历史价值的藏品出借给公立博物馆。甚至有传言说,有人愿意直接提供赞助给退役军人,并且仍然让他们保留珍贵的勋章。

不过,勋章收藏还是有利润可图的。30年前,一枚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价值可能只有一万英镑(约合人民币9万元);而现在,即便幸运的话,也要出上十倍的价钱才能买到一枚,的确是回报颇丰。但说到底,这个市场还是相对较小,而且,在美国,某种程度上,还受到法律对买卖勋章的限制。现如今,勋章收藏市场主要是英国和欧洲的勋章在主导—尽管,对于中国晚清御赐双龙宝星的追捧热情日渐上升,让藏家有希望看到更多的勋章出现在市场上

最后,切莫忘记,在以巨额的金钱去换得一枚价值无法估量的勋章时,对于那些获得勋章的勇士们,我们还是需要时时怀着一颗尊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