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里的人性困境

三月的第一天也是孩⼦正式返校的第一天。送孩子上学路上依旧拥堵，身边是孩子静静望向窗外的侧影，车里没有太多话语，有的只是随机响起的音乐，还有时不时的几声几经压抑也削弱了不少气势的路怒国骂。

幌神中，已不自觉地神游在赵雷的《画》里。可惜的是，“画”里的悠闲只是歌里忧郁孩子的美梦；可悲的是，“画”外现实生活中的我们，有着和歌里孩子一样的忧郁却不敢憧憬；可笑的是，无数次美梦被现实生活击碎后，我们一心想逃避的“现实”生活，却在科技的发展中不知不觉被失去。

“科技让我们联结，却也控制着我们”，这确是我们深陷的两难困境。由NETFLIX出品、杰夫·奥洛威斯基(Jeff Orlowski)导演并参与编剧的纪录片《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The Social Dilemma》(2020)中，一众知名技术专家揭示了将人类置于此两难困境的罪魁祸首——便是他们亲手创造的社交⽹络。

虽然英文片名直译过来本应是“社会两难困境”，但译者却选择在标题中注入自己的理解（其实也是从⽚中找答案/关键词）。与之相比，英文原意显得更留有余地，而“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听起来说了太多，没了惊喜，却似乎并未碰触到问题的根源。

究竟问题的根源是什么？谷歌前设计道德伦理学家/人道技术中心合作创始⼈特里斯坦·哈⾥斯(Tristan Harris)——这位“被称为硅谷最接近良知的⼈物”，在“道德伦理设计”的呼吁之路上努力践行，也在本⽚中指引着我们在硅谷精英们的反思声、预警声、担忧声中，⼀步步接近智能陷阱的真相——我们不过是监视资本主义设计、控制、虎视眈眈的产品，人性的弱点便是这祸患的根源。无论是对未知好奇、对创新痴迷的科技精英，还是无⽌尽、无节操、贪婪逐利、推波助澜的商人，都和屏幕前所有被操控的人们一样，有着极易被钻空子的脆弱⼼理，和欲罢不能的瘾。

本片还有一条线索是结合了剧情片表现手法的不断变化发展的人物命运，虽然是虚拟人物，但我们很容易在片中家庭的日常中看到我们现实生活的常态，也很容易在青少年男女主角的言行中看到熟悉的身影。这些剧中人物在社交网络的监控和掌控中，仿佛扯线布偶般，任由其摆布着行为、欲望、情感、政治倾向，被夺走的不仅是他们的“判断力、自我价值和身份”，更是他们所生活在的现实世界。

这不正是现实生活中我们的写照？如果你觉得我是危⾔耸听，那么请环顾四周，是不是总有⼀群低头族，仿佛被手中的屏幕施了法勾了神志？

明显病态的生活为何让我们如此上瘾？亚当·奥尔特[美]著的《欲罢不能IRRESISTIBLE》⼀书中列举了设计“上瘾体验”的六⼤因素——诱⼈的目标、积极的反馈、毫不费力的进步、逐渐升级的挑战、未完成的紧张感、令⼈痴迷的社会互动与本片是不谋而合，相得益彰。书中还指出“成瘾的高发期都是⼀个人面临压⼒和挑战最多的时候”，“成瘾的生物学机制根源于痛苦”。这就解释了学业压力、工作压力、生活负担下，为何下至年轻一代上至不惑之年纷纷迷失在网络里，为何焦虑、脆弱、抑郁下的我们对网络“毒”瘾更加⽆法抗拒。人类正不断在因痛苦⽽成瘾，愈成瘾却愈痛苦的困境中恶性循环、自我毁灭，一代比一代更加焦虑、更加脆弱、更加抑郁。